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邬建安创作随笔
报道与评论
访谈

关于《白猿涅槃》

邬建安

A、每一丛毛发都向着真理燃烧

创作最初是因为希望为绘画注入有严肃价值的内容而展开的。我觉得绘画作为一种造物方式已经缺失严肃的、值得思考的内容有很长时间了,可是作为造物的原型级工作方式之一,来自绘画的任何一丁点有价值的改变都会引发造物系统的整体动荡,这使我非常想在绘画的内容上试一试。

《西游记》的故事以及隐匿其中的思想是催动这批绘画萌生的最初动力。在《西游记》中,故事的开端是一只石猴的诞生,也就是说“生”是开启了一切的开关。我希望在创作中能以某种方式对应创世的“生”。于是在这批绘画的第一件作品《白猿涅槃》中,描绘了一个猴子的死亡,49个人共同阴谋迫使一只白猿进行涅槃,是白猿的死去开始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。49个人的身体动作来自绘画史当中一些经典作品中的人物姿态。这件作品使用蜂蜡调制矿物颜料进行绘制,试图制造一种略带陌生的材料感觉,同时尝试一种既新又旧的颜色感觉。

《白猿涅槃》之后,作品分成了两个方向,每个方向都有三件作品。第一个方向的脉络是人脸的放大,第二个方向的脉络是抽象色点的放大。放大的过程就像是爆炸,就像是《西游记》电视连续剧的开端——猴王在爆炸中出生。

人脸的放大方向上有三件作品:《6000张已画完的人脸》,纸本钢笔手绘,180 x 250cm,2013-2014;《1000个青岛美术生画的妖精》,纸本素描,装册页,尺寸可变,2013-2014;《72只虎组成的猴脸》,纸本彩墨,828 x 828cm,2014。色点的放大方向上有三件作品:《苯板上的彩点》,苯板、丙烯手工着色,112 x 199 x 7cm,2014;《792个有重叠的彩色圆球》,纸本水彩,150 x 250cm,2014;《三原色》,木、不锈钢、彩蜡手绘,三个单元,每个单元直径为150cm,厚7cm,2014。

《6000张已画完的人脸》希望使用最简单的工具材料和制作手段,由我自己动手,进行一次造人的尝试。假如神真的在造人,每个人都不一样但又大同小异,他会不会很烦?造人可能确实像组件拼装,因此会有不同的人面部器官相似的情况。人群的状态也很有意思,画着画着,某一组人就会呈现出某种趋似的气质,而随后出现的一组人物可能因为故意避免重复,而呈现出不一样的气质。这真的有一点像是人类社会的组织状态。

《1000个青岛美术生画的妖精》,绘画来自一家青岛的民办美术高中。中学生们选择某种物品与人脸进行拼贴,创造出奇异的结果,使用素描的方式呈现。这些妖精画就像是人脸的放大,看到了不同的东西。而制造者开始出现变化,不同的作者创造不同的脸。有趣的是作者们均来自青岛,妖精们便有了许多虾兵蟹将的特征和啤酒瓶的装束。

《72只虎组成的猴脸》,绘画来自河南民权的画虎村,有许多不同的画家画的工笔老虎拼组成一张脸孔。《白猿涅槃》中的白猿身下铺着虎皮,因此群虎组成猴脸似乎有一点对应的关系。脸的放大到这里告一段落,其实虎组织的脸已经涣散,不是那么容易识别了。

《苯板上的彩点》在苯板上使用彩色丙烯进行点绘,将颜料填注在苯板的小颗粒中。其工作原则在于每上一个点的颜色,都要微微调进另一个颜色进行混合,这样从理论上讲,没有任何两个颜色是完全一样的。苯板提供了一种很有意思的物理结构,就是色点之间界限分明,没有相交相融的地方。

《792个有重叠的彩色圆球》是苯板作品的一级放大,在水彩纸上使用水彩颜料进行描绘。在这件作品里,所有的色球都不是独立的,它总是会被上下左右的其他色球侵犯影响,同时也影响着它上下左右的色球。其中藏有6个几何图形,分别是北斗、五星、正方形、等腰三角形、折线和抛物线。组成一种图形的色球分享一种图像原则,但却不能在整体中以视觉的方式显现出来,而只能在观看者的头脑中联想出来。

《三原色》是三个很大的蜡盘,分别使用朱砂、石青和石绿三种颜色调和蜂蜡绘制,它们就像是相互施加过影响的色球,带着别人影响的痕迹,又分别独立了一样。色点的放大到这里告一段落。